“不过,瓦罗纳商会提供的那些自动兵器,也的确帮助我亲爱的雇主杀死过无数的巨龙还有尸骸大军就是了,亲爱的小姐啊,我想你也曾见过,那些伫立在城区街道里的高脚造物,还有偶尔飞过上空的小玩意,他们每次让敌人上演尖叫的戏码都非常地让我满意呢。”
一个白发且面容姣好的男人,他帮腔的话语吸引住了娜哈特的注意,阿尔亚斯卡,包括他在内的三兄妹的亲情关系简直可以用水火不容来形容,以至于在他们同时押宝在那个男人的同时,往往都是相互避开着彼此的行动,虽然他很多时候做作的笑容也会勾起自己现雇主的嫌弃,但因为在战火中获取胜利的需求,某些时候他们俩也可以维持着诸如“臭味相投”的关系。
反正只要有战争厮杀的戏码上演,至于是为了和平还是侵略者的屠戮,他都并不在意就是了。
“看来那天遗落在列车厢里的小玩意,果然是你们的东西,你与我过往见识过的军火贩子倒是有很大的差距,敢问尊姓大名?”
“阿尔亚斯卡,尊贵的小姐,我想在期盼战争爆发这件事上,你我或许会有相当之多的共同话题。”
阿尔亚斯卡用儒雅的语气回复了娜哈特带着刺的发问。
“虽然这家伙平时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但在很多时候提供的武器装备确实很实用。”统御者总结起这位合作伙伴,“要想颠覆整个勒比卢,装备也是特别重要的一环,那些最近组织起来的游击队与哨卫的兵器,就是由这位组建的商会所提供的。
“难怪那些枪支上没有红玉财团的刻印,艾希连德凛克要是知道你断了他的财路,那可是会拿着不存在的账单来找你索债的啊。”
娜哈特的食指点着太阳穴,思索着那些部下曾为自己提供的情报,她那些无处不在的私兵,其实也有些曾混进了等候救济的行伍里,并带回了有关这支队伍的情报,但要说具体将其纳入情报的掌控中,那些也只能算是冰山一角。
“既然如此我坐在这儿,而且我也已经输光了这一局的棋子,那有些话我想这时候说出来也无妨了。”娜哈特接着说,“在**爆发前,我曾派遣了一些部下混进了难民的行伍里边,以此想了解你们这群人究竟是何来路,以至于可以在我们三位泰坦之间硬生生撕扯出个供他人归附的空隙,我想这一些,你们至今都未发现吧?”
落魄的女帝在用一些如今已无关紧要的事情维持最后的自尊,可她的话并未说全——在浩劫彻底爆发了之后,那些之前卧底在此处的私兵们便已自己彻底断掉了联系,也许这群也开始在耳濡目染中学会了替自己考虑,从而将这所谓的卧底工作的时限,自作主张地拉长了许多。
“我不想说的太失礼,娜哈特女士,但你那群想要渗进我们之中的部下,其实从他们出现在领救济粮的时候,许多细节其实就已经暴露了他们。”坐在统御者左侧的军师推了下自己的单片眼镜,“哪怕穿的破烂再往自己脸上抹灰,号称自己是当地庄园的种植工,还说自己被原雇主压榨得日夜不停地做工,而手掌上却干净得连点手茧都看不见……只要逮出其中一个,剩下的只要盯紧,我们就能直接拉扯出你的那条情报链。”
“嗯,谢丽娅小姐说得确实不错,以我这种大老粗的个性,还真没法第一眼就看出来。”统御者说,“上到据点的防御工事,下到平时集体聚会的筹备,这位小姐从来都没让人失望过。”
“哼,可惜啊,其实我当初更偏向拿下那几个小鬼的性命的,只可惜我家这个愣头青,执意想放他们回去你那儿,说是要收买人心。”
金发女郎脸上的红晕又明显了一些,那支随身携带的鞭剑又如同响尾蛇般缠绕上她的左臂,其最尖锐的一段,挑衅似地指向娜哈特所坐的位置。
“连卧底的人都不肯干掉,你就这么愿意把信息曝露给我?”
“大姐头也替我说了,只是想在解决掉那个肺痨鬼之前,尽可能地集合起能为我所用的力量而已,而作为我认为潜在的盟友名单里的一员,你有权利去了解我们的存在。”统御者回答着娜哈特愈发迷惑的诘问,“如果我真想在勒比卢称王,那在我第一次委托景光爷和大姐头潜进巴龙巴尼目标的列车时,他们俩的脑袋早就被砍下来了。”
“哼……既然最初说要拉拢我和巴龙,这个坏女人那天用鞭剑可是把我捆得根本动不了啊!缓了一整天我才觉得四肢没那么酸痛,你得赔偿我,统御者!”
不提还好,一提起那场毫无悬念的遭遇战,巴妮就气不打一出来,她大声朝着那次袭击的总指挥抗议起来,整个大厅瞬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但我们也算在这有了张永久的饭票,巴妮。”巴龙跟着对自己气呼呼的拍档打起了圆场,“等这儿的烂摊子被彻底收拾后,我们就能去更远的地方,看更辽阔的天空甚至是海洋了。”
“咕噜…..噢!而且还能结识更多的同伴,然后围在一起享受更美味的食物~☆!”
佩可莉姆终于从餐盘中的佳肴缓了过来,在刚刚的交谈之中,为了好好犒劳下刚从炊烟中释放的精神,她更多地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让食物来抚慰自己的味蕾,还有极佳的胃口;她的盘子已叠起了小山,但她的老同伴们从未对她的食量有过任何的芥蒂。
“回到正题,兄弟姐妹们,既然你也开诚布公了,那我也说些你不知道的,从最开始来到勒比卢的时候,我确实没打算去颠覆你们勒比卢那一言难尽的政坛环境。”主人席位上的男性接着自己的话题,“我小时候对西部拓荒的故事有特别的偏好,同时也觉得左轮枪是最有美感的枪支设计,而当我来到这个世界时,我也想好好放松下自己前些日子与神魔鬼怪的厮杀,凭借着自己与同伴的不死之躯去独占赏金猎人的市场,拿到高额的赏金,然后吃香喝辣,纯当是一次很无厘头的旅游项目而已。”
牛皮枪套里的武器被抽了出来,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略显得意地展示着自己那把夺人所爱的收藏品,一把口径适中,没有任何挂饰,已被拉上保险的左轮手枪,对娜哈特而言那是比午餐的刀叉还要更多看到的无聊玩意,更谈不上稀奇。
“但恶人铲除得越多,我就逐渐地发现,整个勒比卢的恶徒我们再怎么进行围剿,那他们也是跟房间的蟑螂一样,再怎么杀都能看到他们的踪迹。”
统御者的脸色有些黯淡了下来,许多场灭门惨案中的犯罪者,其背后的靠山往往就是对面这个如今已势单力薄的女人。
“最开始只是无恶不作的地痞无赖,后来我们将目标转向了地方那些贪腐而又为所欲为的官员与豪绅,即使我们直接当着许多人的面直接替他们执行死刑,但这勒比卢里,因犯罪而流离失所或是失去家人的情况却根本没有减少,我们杀掉了其中一个恶人,就会有另一个家伙顶替上去,这帮人为财为权,甚至不惜冒着被我们干掉的风险再度上位。”
“后来,你领导了那次**,说是要到富人区里,让他们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结果说白了,娜哈特小姐,你其实与财团或是帮会里的家伙一样,只不过想用类似的方式来夺取权利的王座,无非就是动静闹得够不够大的差别。”
好话说完了,接下来统御者就该讲些不动听的了。
“那些暴徒们先是抢夺穷人的财产,结果现在又打着解放者的旗号在富人区里烧杀掳掠,逼着个五六岁的孩子跟她母亲一块跳楼,砍了别人的脑袋还在那唱着下流的小曲,我说的没错吧?这不过也是种取乐的手段,你压根就没想过万一真的成功了,这个勒比卢究竟该接着走哪步棋……按照我的看法,你和艾希连德凛克也是一类人,一个用钱,一个用暴力罢了。”
“我的恶名早就人尽皆知,你再复述一遍也对我没有任何用处,所以呢?将我们这三位泰坦赶尽杀绝,这就是你的想法?”
娜哈特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这种在自己失势后上帝视角式的评价,和马后炮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的确,我最开始也觉得把你们这帮不作为的家伙薅下来,把你们统统干掉,但这会耗费我们相当多的时间,而且对整个勒比卢而言也不会有实质性的作用,就算死了个艾希连德凛克,也会再冒出什么德雷克,德拉克之类的玩意出来。”
“直说吧,你的计划。”娜哈特冲他打了个响指。
“这里的人需要一个示范,一个人定胜天,彻底解放这个世界的示范,我希望让这片土地上每位有良知的民众知晓,自己的命运应攥在自己的掌心,而不是被一个龌龊到家的神的摆布,而我希望能够带领每个我所能汲取的力量,让他们将这样的真相传承下去,直到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忌惮着不肯再走进那片,已重归自由的领土。”
男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未眨眼,他平静的话语声已经顺延着长桌之间的距离,将锋芒抵向娜哈特的额头。
“然后在利用完我甚至是后续可能也加入的文森特后,你就打算直接将我们推上断头台,过河拆桥的把戏虽然能造成暂时的恐惧,但剩余的人也会惧怕被你所清算,等到你们走后,他们的余毒还会在这片大地继续蔓延,那到时候你又要怎么办?”
死亡早就成了轮回中最无趣但必须经历的一环,只要不再是被所谓的神玩弄而亡,娜哈特对于赴死其实也早就没有过多的顾忌;换取面前这男人的难堪,逞自己的口舌之快,是她追问的目的,但也不是全部。
“所以我更改了思路,换得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而这部分是巴龙和巴妮启发我的。”统御者反倒笑了起来,“你肯定不会认同我这样的理念,但如今大敌当前,而你也想从艾希连德凛克的掌控中彻底脱身,然后断掉自己和那位创世神的关系,既然如此,为何不暂时与我们站在同一战线?我拥有支更为强大的队伍,而我很乐意提供给你再次翻盘的筹码,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你我的赢面都会更大一些。”
“小子,没必要讲的那么绕。”欧克托莉丝又插嘴道,还打了个酒嗝,“小丫头,反正这次赌局你再输给对方,无非就是又一次去见撒旦而已,还能有什么更差劲的后果吗?倒不如说跟咱们合伙大干一场,至于剩下的路,我们有的是时间继续规划。”
勒比卢的圣诞节没有瑞雪与唱诗班,窗外的风沙从刚刚就在顶撞着大门处的铁环,急促地想要在这次宴席也分到自己的那杯羹。
“话是粗了点,但大姐头说的确实没错。”统御者说道,“况且,虽然说现在去留我完全可以尊重你的选择,但说白了,你目前也只有这几条路可走:第一,拒绝和我们合作,而我们也失败了,你的命运依旧会被那个男人摆布;第二,我们赢了但你不愿意合作,那我们将会花费一段时间去扫干净这个勒比卢的暴君余孽,**的**,坐牢的坐牢,而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我很难保证到时群众会希望我怎样审判你;第三,你愿意和我们合作但仅限于打倒艾希连德凛克,但你同时也失去了所有可用的棋子,那些曾被你欺凌过的群众,很有可能依旧会希望你受到审判,而我作为你的合作伙伴,会给你一笔钱去很远的镇子定居,你很有可能就这样平淡无为地过完自己的后半生;至于第四……”
统御者瞬间从袖筒里抽出张卡牌丢到娜哈特的桌前,上边有着类似精装书本的雕饰纹路,但却没有实际的图案。
“第四点,和我们完成这一次的合作后,加入我的团队,然后随我介入到无数个世界的斗争之中,让你咒箱女王的恶名令更多人闻风丧胆,你的武力,应该用在更合适的地方,只单纯把暴力作用在那群民众的身上,他们也只会觉得你是在欺软怕硬。”
“如果你只说了前半句,这话听得会更受用一点。”卡牌的两面被掂在两指间翻转着,“我想进一步了解你们的猎捕名单,巨龙还有死灵……对吗?”
“还有数不清的法师议会,信了邪佞教典的教团,血族之类的对手。”谢丽娅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几张画像顺时针地传到娜哈特的面前,都是曾经遭遇过颇为难缠的对手,“我们还会在将来的远征召集到更多的同伴,当然我们的对手也会和我们一样,让我们面对更艰难的挑战。”
“很有意思,你对他们的胜算往往都有几成?”
“不好说,总会有完全拽住我软肋的家伙,对这方面我至今都没有个很好的估值。”统御者据实以告,“但正是因为每次对决都有各种不确定因素,外加上我们早已没有了死亡的概念,我们才会这样一直持续下去。”
“但我想,如果就这样效命于你了,那肯定还有别的条条框框会限制着我,我可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淑女啊,你能不能满足我这件事上,我还是得再观望下。”
咒箱女王顿了顿,当厨房里的帮厨将饭后的甜点送上桌时,她刚用帕巾拭去了嘴角上刚刚沾上的黑椒酱汁;甜品的香气虽没有之前的肉排那般浓郁,但还是足以再次激起饱腹者的食欲。
“真是有趣,你们团队内部每天的伙食都这样有创意吗?”
娜哈特的注意瞧向刚端上的食物,她发现在那些色泽新鲜且甜美的蛋糕上,还各自坐着对应形象的迷你娃娃,造型上甚至拿捏出了不同的动作,最起码自己的那一个正昂首高傲地翘起了二郎腿,栩栩如生之中也有着别样的趣味。
“诶嘿~☆,这些都是我做的噢,不过巴龙巴尼刚刚也有帮忙的,这些都是用面团有些用过蔬菜汁染色过,然后再用奶油还有坚果之类的材料做眼睛那些部分的装饰!”这些杰作的作者听到赞美后,马上兴奋地站起致意,“这些都是可以吃的,因为没见过娜哈特小姐,所以只能参考报纸上的照片!对了,我叫佩可莉姆,很高兴你能来一起吃饭!娜哈特小姐。”
“嗯……勒比卢的厨子确实应该在创意上学习一下。”
她揉了揉自己的后颈,不冷不热地简要评价了现在的这份菜品,希望自己在重新复述自己的决定时,对方的脸色也能维持着那副模样。
“你们开出的条件确实很丰厚,无论是精神还是物质上来说皆是如此,在轮回之中能见到像你们这样的家伙,确实是无论第几次我都没法想象得到的。”娜哈特说,顺带拾起那张极为特殊的卡牌契约,“当我签订这份契约后,也会跟你们一样陷入无法死亡的泥沼之中吧?”
“你确实可以这样理解,对如今的我们来说,死亡只是种较长且并不舒适的睡眠,跟你目前所处的轮回,算是有异曲同工之处吧。”
像是为了示范,对边那个青年抽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短制军刀,然后直接朝着左手的掌心划出了一道口子,但娜哈特的眼里并未望见过多的猩红浸染向掌心的其他位置,那道新现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地合拢恢复,过不了十几秒的时间,那儿就只留下了刚刚血留下的液迹。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的团队在医疗物资携带方面都只保持在最低标准上。”一旁的谢丽娅为自己现今的上司递去了擦拭的帕巾,“统御者你在计划执行上老这样一拍脑门就决定,虽然我们对这方面需求量不大,但那些勒比卢归附的伤员们,按照我们目前的储备很快就会见底的。”
“那明天就把搜查重心转向那些疗养院或是医馆吧,明早的时候我会召集下他们,看下有没有逃难来的医师,他们要打下手的话我再找些人。”统御者简单指示了下明天的任务,然后转身看向还没说出具体决策的咒箱女王,“那么,娜哈特女士,我还需要再给你考虑的时间吗?”
“……好吧,我想没棋子的一方也没有挣扎的必要了,况且三泰坦之间也总是希望着能让彼此彻底永眠,这样做也算是自我防卫,但我好歹也是勒比卢的泰坦之一,介意我为自己开点有些过分的条件吗?”
娜哈特沉吟了一会,随后缓缓地将手掌举到刚好高过头顶的位置,但她还想再替自己争取些东西。
“只要不是对那些投靠我的勒比卢百姓下手,我会尽可能满足。”
“第一点,在你们与艾希连德凛克开战的时候,我也会用自己的方法参战,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把折叠成箱的机会交给我;第二点,在你们正式对峙艾希连德凛克之前,我不想亏欠除了这餐饭外的任何人情;第三点,我不想把胜算押在个我连过去也无法了解的人,除非你们真的战胜了艾希连德凛克,否则这张契约……”
那张卡牌状的契约在空中抛了几个翻转的幅度,娜哈特戴回了自己的短手套,先将它给收进了自己的口袋;桌上的甜食没必要再品鉴太多了,自己还没沦落到要用糖分来缓解疲乏的程度,那个女人站了起来,她准备回到那个曾经聚拢着千百私兵的据点,就算那儿仍徘徊着黑压压的玩意,但比起在来的路上看到了了许多卧底后却又跳反的部下,她反倒觉得那曾供自己发号施令的地方,能让自己从近几日的昏沉中稍稍缓过神来。
“在这样的卖身契上签字,我还需要再考量一阵,在那之前,我不想和你们有太多瓜葛,希望你们那几辆接难民的列车有经过我的据点,因为我是个认床的人。”
“外边的异型可不像我家小子这样通情达理,你还是再考虑下比较好。”
欧克托莉丝冲着那个已走到门口的身影揶揄着,并插起了自己蛋糕上那个精雕细琢的面团娃娃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娜哈特拿下了门口衣架上的披风大衣,上边还有些昨天不慎溅在上边的血渍,风沙的流向仍使得街道的可见度不足几米之远,但这个女人还是坚持先在这种问题上一意孤行。
“我尊重你的决定,毕竟还未触到我曾做好的最坏打算。”
“洗耳恭听。”娜哈特把门拉开半条缝,对这个问题她还留有一点兴趣。
“直接在这儿掀掉我们的晚餐,大致就是这样吧。”叉子扒拉着那些快从盘子边缘漏出来的奶油,男人的眼睛在灯光下快眯成一条缝,预期之内的结果并不需要表示得太过惊讶,“我们最起码都踏出了合作的第一步,你执意要回去那我也不拦你了,娜哈特女士,请吧。”
女郎不再应答,走出大门的第一秒,她的身影就被窗外的风沙完全遮盖而去,略带些增高的皮靴也没有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唔~~是娜哈特小姐不喜欢吃甜食吗?按理说人家平时做的这些东西,大家都很喜欢的……”
“这种天天灯红酒绿的女人味蕾估计也麻痹了,没必要因为这种人怀疑自己厨艺。”
统御者擦去了嘴角边还留有的奶油渍,今晚的菜肴已上毕,这儿可能还会有些想缓解疲劳的人,来持续自己的觥筹交错;可巴妮在大门关上后,立即急不可耐地对统御者咋呼起来。
“这样真的好吗统御者?!娜哈特那样危险而且做事从来都只凭自己高兴,如果我们就这样放她走,到时候再突然来阻挠我们怎么办?!”
“被逼到形单影只的孤狼才会为生存将战力发挥到极致,统御者,我们完全有足够的人手把她收押起来,然后再胁迫她服从我们接下来的部署计划。”
梅丽莎也不是太赞同统御者这种过于宽容的交涉手段,刚刚的她已有几次想要动手的态势,但全都被在旁的谢丽娅给摁了下去,现在的她已有些不快。
“娜哈特的确是这个勒比卢曾经的隐患,但我们也要知道如今最大的问题是那个可以随意颠覆勒比卢的创世神,至于娜哈特的问题,我们甚至可以在打倒艾希连德凛克后再做更加具体的考虑。”统御者说,“这点上我决定听巴龙之前说的,我们目前的情况完全可以接受娜哈特在这一次的合作,虽然我也不知道她会为这场**付出多少的筹码,但刚才的对话里,我也能看出她想把这个造物神踹下台的欲望并不比我们差,至于娜哈特最后是降是敌,那也是之后所要考虑的事情。”
“巴妮还有各位,希望你们能理解我的决定。”统御者长吁了一口气,这样的一场会谈实际上并不算轻松,“所以我不擅长应对这种女魔头,完全占不了上风啊。”
“巴妮,别给我们的新老板这么大压力,我觉得他考虑得比我们更远些。”巴龙也感觉到气氛没之前那样压抑,他的餐盘连那些有些腥辣的浇汁都没放过,“不过娜哈特的反应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她比我预想得要……镇静许多。”
“轮回了太多次,对得失这些可能也麻木了,说不定她在之前的轮回里都经历过好几次的婚姻。”统御者猜测着,把自己半个脑袋陷进了柔软的靠垫里,“接下来我们可能还得查清文森特的下落,那个传说会与异型沟通的女人至今也只有张巴龙叙述后画的肖像,总觉得这事情越来越难做了。”
“最起码我们在逐步履行自己的义务,没必要太过沮丧。”谢丽娅宽慰道,“外边的扬尘感觉越来越大了,统御者,需要联系下那些还在外边驻守的哨卫吗?”
“嗯……让他们就近再侦查一下,如果还没有发现异型侵入的迹象,那就让他们早点回来歇息。”青年也跟着瞅了眼呼嚓作响的酒店外围,“阿尔亚斯卡,事先准备好的投影监控仪你放在了哪儿?”
“随身带着,我的好主顾,哎呀呀,我还希望能跟那位小姐多聊聊的。”
白发的武器商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了圆球状的器械,朝地上扔去的那一瞬间,那看似便携的先进玩意立马将球体一拆为二,并通过两端的相互延伸后,构成了一道电弧所编织而成的机械卷轴,轻巧地悬浮在已基本就餐完毕的餐桌中央。
“要联系谁呢,我的好主顾?”阿尔亚斯卡隔空调整着器械的频道。
“那五支巡夜的小队,你的那些无人机在这种天气里能拍摄清楚吗?”
“他们内置的简易智能还不至于连这种事都做不好……那就,从第一小队的方位开始。”
画面切换至街道的一隅,一辆吉普车正缓缓的驶过拐角的位置,虽然风沙的作用导致通讯里有不少的杂音,但在无人机摄像头还是能让统御者可以轻松地清点上边的人数——刚好五个,而刚刚那块在画面里停留了一段时间的招牌,统御者也知晓那玩意属于这条街区尽头的葡萄酒庄,距离此处不到五十米的距离。
“那些新的难民你都怎么安置的,统御者?”
巴龙从投影的画面中看到那些豪宅里仍像从前那样亮着灯芒,但他不确定里边的住户似乎还是同样的一批人。
“你留意过的话,会发现我们暂时占据的领地已经扩大了几圈,一些异型出现频率较少的地区我们已经夺了下来,然后把那些主人已外逃的房子留给那些逃难来的人。”统御者和阿尔亚斯卡换了个位置,接过了无人机频道的暂时控制权,“有床的房间优先留给那些老弱病残以及怀有身孕的女性,青年人吃点苦在大厅铺点毯子在一楼之类的大厅直接睡下,每间住人的宅子前轮换站岗,这样异型来的第一时间还可以争取时间疏散。”
确保第二小队也安然无恙后,统御者开始转向下一频道。
“跟我共事的人还有位被称作狼帝的大叔,他率领着一队的骑空艇,实在住不下的一部分平民也会暂时跟随他们待在舰上,平时可能做点帮忙清洗甲板或是船员衣服的杂活,你早上出门如果比较早的话,应该有看到那些天上飞的大家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把安道鲁斯特矿场给占下来了。”
“反正我之前睡的那个房间也让给一个带着四个孩子的老妈子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也是找个靠窗的地方打地铺,以前行军路上也习惯了。”
统御者苦笑道,最起码睡在屋子里还不需担心沙虫钻进自己的衣领子。
“如果你这儿缺人手的话,我和巴妮也可以替你包掉明晚的夜间巡逻,那辆四驱车被你们灌满油后却一直没有用武之地。”
“算了吧,你伤好才没几天,就别干这些伤筋动骨的事情了,我待会去看看还有没有空缺的房间。”统御者直接回绝了巴龙的提议,并做好了视察完毕后离席再去独自确认的准备,“你跟巴妮也别睡在停车的库房里边,需要用到你们的时候我会再告诉你们的;还有在座的各位也是,虽然这段时间的局势不太明朗,但大家还是要注重休息,希望”
“第三小队……也没有问题,看来今晚总算可以睡个安稳……嗯?”
当这支队伍终于可以迎来几小时的修整时间,甚至就连统御者都准备待会掐掉通讯的时候,夜巡的第五小队却发来了通讯的请求,可当统御者接起它时,却发现在那片信号有些受到影响的荧幕时,却听见了已经速度飙到顶时引擎所发出的惨叫,以及望见一张脸色被吓得煞白的脸。
“哦!谢天谢地!老大!救救我们!那个疯子一直在跟着我们……再开快点——啊!!!!他**!”
显然,那个脸色已没有血色的男人正坐在吉普车的后座,但即使是光听轰鸣声都能体会到快慢的车速,刚刚仍有一道碗口粗的黑影瞬间从镜头的左侧突袭而来,在即将钳住颈动脉的同时男人也吼叫着拔枪打光了整个弹仓的子弹,才暂时将那个不明真容的搭车者甩了下去。
“喂!瓦拉恩,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在哪?刚才谁袭击了你们?!”
统御者将自己的眼睛瞪到最大,他想借助街边飞速向后倒退的招牌来确定对方的位置。
“不知道!被那鬼东西追杀七拐八拐的,都没留意这儿是哪……”
“莱卡星特大街!”
坐在驾驶位上那个稍年轻些的小伙子喊叫着补充道,在转角的位置他猛打方向盘,在车尾即将和路灯来个亲密接触的瞬间硬是将重心再度移回到逃离的直线。
“袭击我们的是一个女人!刚刚第四小队的人也跟她发生过交战,不过那女人在我开枪打中后就转过来袭击我了,他们几个可能有受伤,但应该在赶回你那儿的路上!”
“女人?谢丽娅,莱卡星特大街距离这儿有多远?”
那个从未谋面但已听过许多回的名字涌上了领军者的喉管,他急不可耐地冲去大门的位置,取下了那杆横放在地上的步枪和其他装备。
“像他们那样的吉普车最起码也要十分钟,统御者,我马上组织其他人去救援第五小队!”
“不行,这种来路不明的敌人不能让他们去送命,而且他们说的那女人和巴妮的描述很像,必须去亲自确认,在座的各位还请先保持待命状态,如果半小时之内没回来就到之前对方汇报的位置!”统御者拽着门把蛮横地顶向一边,外边的风尘立马抓住这个机会涌了进来,“景光爷,建议陪我走一趟吗?”
“老朽等此刻久矣,诺。” “诶?!统御者,我也跟你一块去,那个叫伊路凯诺的女人我见过,这样我也可以帮你认出究竟是不是对方!”
巴妮赶忙叫住了即将离开的统御者,并拿起了自己那把短管左轮跟了上去。
“巴妮!”巴龙冲着自己任性的拍档叫道。
“你那条胳膊才刚好没多久,老实在这养伤……啧,听话,别这么任性!”
“人家好歹也是把艾希打败过一次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脆弱?!”巴妮直接拽住了统御者的衣袖,“就先让我去看看吧,有那位拿刀的老爷子在,肯定不是问题的!”
“……巴龙,你看呢?”
“……哎,好吧,巴妮就先麻烦你们了。”巴龙犹豫了一会,还是无奈地答应了巴妮的请求,“我也会跟这儿的其他人先在这待着,保持联络吧统御者,如果真出了问题我会先开车过去的。”
“那出发吧,如果不是异型的话,尽量试试看能不能活捉。”
救援之行还是增添了一位从未合作过的队友,三人别上了防尘面罩并坐上了那辆之前从艾希残党那夺来的座驾,两束车灯的光在昏黑的环境下像是一个醉汉怒目圆睁的醉汉,在引擎打火之后,他逐渐加速,并奔跑在那条并不算宽敞的街道上;细碎的砾石无孔不入,他们总是在寻找机会砸向人们脆弱的眼睛,即使对于统御者已在各个地域摸爬滚打过的人而言,他也绝不会把这样的天气当做出行的选择,下意识地,他开车的时候尽量压低自己的脑门,并绷紧着自己的神经。
“这里统御者,还活着的话请回答,完毕。”
通讯没有回复,救援者到达目的地的时间比预期早了一分钟,统御者把车速控制到只有个位数的状态,迷眼的前路根本望不见任何东西,车上的老者用拇指顶着太刀中上部的镡,将出鞘动作保持在预备;栓动式步枪也被他的拥有者从背上取下,因为他们或许都已听见,可能在几十米外,刚刚传来了相当刺耳的刹车漂移的声响;防御架势摆开,当步枪的准星凝固在前方的第四秒时,那架刚刚呼救的吉普车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而在惊惧的呐喊声不断传来的座驾后方,哪怕是风沙遮掩,亦能够望见几道形象如人的躯干却又相当畸形的黑影,正张大双臂想要给这车上的几个人来个致命的拥抱;统御者开车直接将码盘指针飙出了接近半圆的弧度准备拦下那个未知的敌人,巴妮几颗樱红色子弹也紧随其后打在了那几道黑影的中间,仅在刹那,副驾驶位上的老人腾空而起,眩惑的银牙抬起了极为强劲的气浪,瞬间将那几支手臂从逃难者座驾的后方尽数斩断。
“咕……呃啊!” “瓦拉恩!带着你的人回去,这边我来处理!”
统御者用最大声音朝着另一队人马吼道,那些被斩除的黑影残肢不断地向后方褪去,并迅速地返回到那团如襁褓般包裹的黑雾之中,仿佛因为这突然的袭击所导致的剧痛,对方行进的步伐立刻停滞了下来;第五小队的巡逻者没有把闲工夫纠结在如何道谢,而是立即趁着这段空档逃离了这个街区。
“站住,不准再靠近一步!”青年往地面上放了两枪权做威慑,“你到底是什么人?!艾希连德凛克那个肺痨鬼的残党吗?喂…….巴妮,能看到那团黑雾里是什么人在操控吗……”
“这种感觉还有那些黑影,和那时候见到的一模一样。”巴妮尽力撑大自己的瞳孔以此想确认黑雾中的身影,“统御者,先别急着开枪,我觉得很有可能就是之前跟你说的女人。”
“是吗……里边的人,马上给我从里边滚出来!”
统御者一边朝黑雾里怒喝着,另一边别过左手朝着劈砍后立于车辆稍后方的景光比划起行动的手势,人类的轮廓开始在漆黑之中踏步而行,看似合作地高举着双臂显现在这三个人的跟前;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性,她的额头上残留着血液凝结后的痕迹,看起来就如同不规则的面部纹身,看似华贵的服饰沾满了泥尘,裙摆前后两侧的位置都撕扯成了暴露小腿肌肤的布条,黑影幻化的躯干像是附身的恶魔充满邪佞地骚弄着,女郎低头望不见正脸的面颊。
那好像是她,却又不是,巴妮想让自己往更好的方向去想,也许她从浩劫中激发了更多的潜能从而活了下来,也许她袭击统御者侦察部队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她已把目前所见的一切视为艾希连德凛克的狗腿子,也许……不,自己的潜意识牢牢锁住了自己右臂的骨骼,从而让她手中的那把枪仍能保证在第一时刻开枪放倒伊路凯诺。
“巴妮,确认一下,是不是她?”统御者压低嗓子问。
“外貌上看的确没错,但我总觉得她跟之前我和巴龙见到的时候不一样,倒不如说对方那种感觉。”巴妮说道,“我竟然会想到一个恶心至极的败类……统御者,我们得小心点。”
“哼,行吧,喂!里边的人,不报下你的姓名吗?”
“我……叫做……伊路凯诺……我听说这儿在收留难民……那些无人机……的讯息……噶,哈…….说你们准备**,然后…….呃啊!哼…….去击败艾希连德凛克……我也想……加入你们…….”
断断续续的语言里还有好几次极为痛苦的抽搐,令人深感不寒而栗;统御者示意巴妮先在车上待命后,单枪匹马地持着自己的武器逐渐靠向对方。
“原来是来投靠我们的,伊路凯诺吗?我从巴龙和巴妮那听过有关你的消息,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他嘴上说着,右手逐渐挪到了放着另一把手枪的枪套,“我想先了解你这几日里都经历了什么,可以的话请跟我回据点里去,我们慢慢说,好吗?”
统御者已明确感觉到自己在靠近黑雾之后,他的后路也被瞬间地围拢起来,除非这女人在“交流”时有哪些不好言说的独处癖,否则这位攀谈者也明白,自己这回又将扮演诱饵的角色。
“呃……快,快……快逃……”
距离对方只有两三米的时候,那女人震颤的声音突然又换了种极为哀戚的腔调,像是硬从牙缝里挤出似地吐露出对面前这男人的警告;但太迟了,他还在不断靠近,而那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的影子已幻化成了钩锥的模样,正等候着下一秒直接穿过猎物的喉管,并准备将他像吊沙丁鱼似地高高挂起;女人残存的意识感觉有人正钳制着自己的呼吸,身体里的另一个意识相当喜欢这种游戏方式——给些微乎其微的希望再当着她的面前彻底碾碎,那个****疯子纵容着她向残存的幸存者求助,但却又在即将接触的那一刻又夺过她的容颜与神智,直到她缓过神后,才发觉又是几具不甘且愤恨的尸首,就连死也仍瞪大着还未发出诘问的瞳孔。
……
这次也是一样的,伊路凯诺,又有人要因为你的无能而丧命……
我看清他的脸了,年纪比我想的要年轻一点,平时那些贫民区的小老鼠我已经杀腻了,倒想看看他那支队伍群龙无首的样子…….
但你也跟我一样吧?□□□□,希望他挣扎地更久一点,你希望他能帮你结束掉这场噩梦,而我也希望他能多抵抗一会,让我看到更多的可能,然后在末世降临之前,在我们被彻底清洗掉之前,让我再获取更多的胜利吧,就算被清洗也好,被五马分尸也好!我就是要赢啊!
别再哭哭啼啼了,老是重复着问我为何杀了你父母还有姐姐的问题,测试能力的数据我根本没必要在乎那么多,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对,就是这样,挣扎起来,然后试着能不能把这具躯体夺回来,或者说让对方在领死之前发觉我们的异常,让我别在最后几天的时候觉得乏味无趣!
来,伊路凯诺,展现你的那份绝望跟苦楚,然后让我杀掉他吧,破窗而入的石子要想将艾希砸个头破血流,就让我看看你没有那个硬度……
……
黑色的芒刺从地面腾跃而起,尖锐之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里层环绕出诡谲的圆弧,“噗嗤!”,那个接近的男人甚至都未曾反应到耳边的呼嚓作响,便被那由邪能所凝聚的力量给剜出了一个碗口大的洞,紧绷的肌肉瞬间因失去气力而瘫软下来,倒地又是一次重击,黑雾中,数双幻化出的手臂与爪牙瞬间一拥而上并对着那具躯体大快朵颐。
“不,不……”女人的眼眶落下滚烫的泪珠,可更为强烈的意识却逼着她强颜欢笑,将嘴角撕扯出了苦痛的微笑,“呀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这么不堪一击啊!”
杰赛尔文西的意识嘲讽着刚死之人那近乎没有的戒备心,萦绕着怨念与魂灵的黑雾,他们的胃口相当之好,而咀嚼的声音对此刻的伊路凯诺而言无异于用指甲刮黑板那样刺耳;女人的躯体朝着尸体的方向走去,也许把那已千疮百孔的躯干抬回去交给自己的主子,他又有资本可以去嘲讽对方那看走眼的眼界,竟会把一条一斩就断的麻绳,视为条能有资格将自己吞没的巨蟒。
“咣,咣——” “嗯?”
两声金属碰撞的闷响,因从男人的掌间滚落的物件而发出,当操控躯体的主意识的目光望见那小东西的第一眼,极为可怖的爆破瞬间制造出了足以吞没整片黑夜的惨白之光,噪音呼啸而过,强制灌进了那具占据着两副意识的躯体之中,更是让杰赛尔文西因此而感知到快要窒息的眩晕感,而在他即将自由落向地面时,又有一阵外力帮他加速了这样的过程。
“呃啊——!”
“还好留了一手,要不然今晚勒比卢又得再多埋一个死人。”
To be continued.......

Pid:73188156


